范意吃到痛,按住了受伤的位置。
这片火海……会直接麻痹他对外物的感知,松懈他的戒心, 以此来达到目的。
他疼得弯腰吸了口气,在香气的掩盖下,呛进不少没来得及往上跑的浓烟,可捂嘴也咳不出来,这场火已经烧了数百年,吸气只会更加严重。
越往深处去,有毒的烟雾就越多。
在这里涌动的污染也顺着烟雾钻入肺部,侵入他血液之中。
范意闭住气,小心地喘着,向着火焰中央继续前进。
与此同时,铁柱上僵硬的枯尸睁开眼睛。
它的眼眶里空无一物,范意却突然浑身一疼。仿佛真的有一道带着尖刺的视线落下,扎在了自己身上。
范意的衣角烧起来了。
火势很快朝他身上汹涌,将范意的身体点着大片。同时,火辣辣的剧痛开始折磨起他的意识,让他无法专心维持住灵异值。
在热浪的影响下,视野也变得模糊。
在审判的门扉之中,他调动全身力气支撑起来的保护层,竟根本维持不了多久。
还没抵达封印,便已千疮百孔。
力气在疼痛的作用下一点点流失。
范意摘掉左眼的单片镜,扔到地上,其中蕴藏的灵异值立即被高温被蒸尽,“咔咔”迸裂,碎片飞进范意的小腿,刺了进去。
范意依然没有停下。
火很快燎过了他的全身。
这火他不可能扑灭,现在采取措施也只是在做无用功。
范意只能尽力拖着身躯,如行尸走肉一般,往前,继续往前。
他的意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灵活清醒。
身体越是疼痛,越是无法动弹,思维就越是活跃,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发生的所有变化,并放大数倍。
在眼前彻底陷入黑暗的刹那,范意听到了女巫传来的碎语。
这里的每一寸土壤,每一样在燃烧着的物件,以及坐在房屋中间的,将死者无助的悲鸣,全部剪入到范意的耳中,试图去影响他。
女巫说:要他们体会到与自己同等的痛苦,才能通过审判。
女巫说:
“给我们扣上莫须有的罪名。”
“要让我们戴上异端的帽子。”
“如今,我们并不奢求什么,也不渴望什么。”
“毕竟世界上的人啊,都是一样的,是一种名为欲望的载体。”
“我们也是。”
范意整个嗓子都被毒烟堵住,发不出声腔,生理性的泪水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滚落,不等坠地便化作水汽,消失不见。
他在活生生地感受着自己的死亡。
“迷途的羔羊。”他听见女巫说话。
“你听过鹅妈妈的童谣吗?”
枯尸主动挣开了铁柱,那些将它钉住的,生了锈的通红的铁钉摔在地上,清澈响亮。
它往前走,往火中走,走到范意身前,拖起范意已经失去知觉的身体。
枯尸把范意一路拖到中间,掐着他的脖颈,将他挂在了铁柱上。
随后,枯尸从地上捡起铁钉,将其一根一根,穿进范意的骨中。
令他与滚烫的柱子相连。
刺骨的痛与火烧的痛不同,范意的身躯起了一点挣扎的反应,又被枯尸按着,狠狠烙在上面。
枯尸浑身是火,用已经成为骨头的手,抬起了范意已被烧烂的下巴。
“能进到这里,你是来封印的吧?”
枯尸没有开口,可它的声音一点一点落进范意意识之中,无比清晰。
“这里是精神的世界,”枯尸说,“哪怕你的躯体彻底腐烂,烂到成为了泥土,只剩一副骨架子……只要你的精神没有崩溃,最终也是不会死的。”
“而在这里,身体的痛苦,会千倍百倍地加诸精神之上。”
“要把人逼疯。”
“回答我,羔羊。”枯尸问范意。
“你是带着谁的意愿,经了谁的哄骗,才会忍受苦痛,来此赴死的?”
“……”
范意同样致以无声的回答,在脑海中回应了大公:“我不是来赴死的。”
如此坚定而确信的回答,说实在话,有点出乎枯尸的意料了。
它说:“你确定吗?进入这里的下场,只有死。”
“灵魂会被封存在这里,永恒烧灼。”
范意定定道:“可你不是女巫,你是灵鬼。”
“用灵魂束缚住荆棘女巫的灵鬼。”
枯尸:“是。”
在无休止的烈火下,他的灵魂已经磨损到了极点,却又无法燃尽。
除非有人能够替代他,将封印继续下去,否则,他将不得解脱。
现在,这个人终于来了。
枯尸问:“你说你不是来赴死的?”
范意回答:“我来扑灭这里的火。”
“彻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