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丫鬟又问:“这是阮姑娘自创的?”
语气隐隐尊敬了许多。
阮凝玉:“……对。”
那两丫鬟对视一笑,“阮姑娘好厉害!”
话落,阮凝玉的思绪便飘去了老远。
这其实并不是她独创的,而是一年后红遍京城的发髻。
当时在太子慕容深的选妃宴上,她便跟其他贵女一起梳着层云花骨髻,着烟罗醉花襦裙,在春日的万紫千红里,太子一眼便相中了她。
而这花骨髻当时极受追捧,因为好看,就连宫里的娘娘也争相效仿,样式传遍国土各地。
阮凝玉想了想,将来的时兴发髻这会儿给万意安梳,对于慕容深来说,应该会眼前一亮的才对。
就让这辈子万意安当第一个梳这花骨髻的人吧,让她出尽风头,将慕容深的所有目光都吸引了去,让慕容深瞧瞧,什么叫天生丽质难自弃。
阮凝玉帮万意安扶了下她鬓边的垂珠金簪。
“很美。”
万意安心里欢喜,这才惊讶地发现,刚刚她被阮姑娘给她梳的发髻吸引了所有注意力,连把在外头等着的慕容深都给忘记了。
阮凝玉知道她在想什么,弯眸,“去吧。”
万意安很感激阮姑娘。
在阮凝玉鼓励的目光下,她整理了下衣饰,便撩起了那片帘子。
“表哥!”
外头骑在青鬃马上的少年,见马车上迟迟不见动静,那张玉雕似的容颜不可避免地烦躁起来。
他担心万意安性情骄纵,冲撞了阮姐姐……
慕容深几次三番地想用剑柄去撩帘,但最后却被他忍住了。
这时见到万意安,以及车厢角落里不出风头的阮姐姐,原本攥紧缰绳、双眼阴沉的慕容深暗自松了一口气。
他在皇宫的时候,侍卫便过来通风报信,说是万意安来宫中寻他无果,便乘车去了谢府。
一想到万意安极有可能对阮姐姐,说出他欲纳她为侧妃的事,慕容深便当即捏碎了手中的茶盏,这才骑着马急冲冲地赶了过来。
眼见阮凝玉面色如常,眉眼舒展,寒风中,慕容深紧绷的脊背才稍稍放松。
两人聊了一会。
慕容深邀请万意安去上林苑,万贵妃让他教万意安骑马。
万意安却以为是他特意邀请自己的,戛然红了耳根,“好呀,意安要去。”
她回头邀请阮凝玉,她现在对阮凝玉完全没有成见了,而且很自信等以后入了王府,能跟阮姑娘二人姐妹感情深厚。
阮凝玉却道:“我在谢府等你们的好消息。”
慕容深不。
万意安却舍不得,她已经不将阮凝玉当成情敌了,于是她再挽留了几句,但阮凝玉还是回绝。
万意安只好失望地握着她的手,又让她坐在马车上,让自己的侍卫护送阮姑娘回去。
鎏金车辕轻轻摇晃,而后马车便驶远了。
慕容深望着马车已像颗黑点的影子。
有万意安在,他甚至跟阮姐姐说不了一两句话。
万意安很快将不开心抛却在了脑后。
她上前,挽着慕容深的胳膊,“表哥,你看看我今儿的发髻好看不好看?”
慕容深即便是不感兴趣,还是轻轻扫了一眼。
他本来只需移开眼神,再敷衍一句“好看”便可以了事,可他这时候不知道是怎么了,目光停在她那头乌黑的发髻上便不动了。
像是冥冥之中的注定。
万意安道:“这是阮姐姐给我梳的发髻,阮姐姐人真好。”
怪不得他会喜欢,连她都喜欢上阮姐姐了。
不知为何,再加上这句话,慕容深只觉心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,接着便是阵前所未有的撕裂感,疼得他上不来气,全身发冷。
似乎在很久以前,也有人挽着这样的花骨髻出现在他眼前,她鬓边斜簪一朵晨间刚采摘的,还沾了露水的白芙蓉,珍珠银叶簪还在他眼前忽闪着莹润的波光。
慕容深疼得浑身冒冷汗,他骤然抓紧缰绳。
心像空了一大块。
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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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中丫鬟喜儿摒弃了先前对阮凝玉的偏见,大着胆子问她道:“表姑娘,敢问这是什么发髻?”
她们也想学学,将来给万意安梳。
阮凝玉轻轻抿唇,“此乃层云花骨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