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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正面接触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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县委书记一手反背,一手挟烟,步履稳健地跨进房门,朝端坐在沙发上的地委副书记和地纪委书记微微含首,不等招呼,就选择办公桌前的藤椅坐下,如两军对垒,尚未接火前抢占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势。他吐出一口浓烟,仰靠在藤椅上。那架势,好像不是这两个上级领导找他谈话,而是他要对他俩交待工作。不过,尽管他吐出一团团浓烟,还是掩饰不住他那络腮胡脸上掠过的一丝丝惶恐不安的神色。他礼节性地说道:

“这地方很穷,没有好款待。”

“洞庭鱼米乡还穷?!”

地委副书记机械地应酬了一句。在八百万人口的地区,从上到下,都了解地委副书记那种政治家的演说天才。平时,他无论在什么地方讲话、作报告,从不事先拟定讲话稿,总是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,抓住有代表性的问题,在工作笔记本上拟出几条提纲,用明快而富于哲理的语言,以清晰而流利的口齿,燃起每个听众的激情,达到演说的目的。而今天,他却显得唇齿笨拙,难于启口,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打量着县委书记,内心像打翻了佐料罐。

过去,地委副书记和县委书记都在共青团系统工作,他担任共青团滨湖地委副书记,县委书记担任共青团省委常委、团省委办公室主任。工作中虽无特殊感情,但彼此印象不坏。机构改革时,面前的县委书记作为省委重点培养的首批第三梯队干部,放下毗邻地区丰水县锻炼,担任县委副书记;他提升滨湖地委宣传部长。一年过去,他挑起了地委副书记的重担。这位县委书记从毗邻地区调到滨湖地区所属的桃花江县,担任县委书记。这时代赋予他们七十年代初期毕业的大学生以承上启下的重任。按中央选拔“四化”干部的条件,五六十年代的大学生,虽革命化、知识化、专业化,但不年轻化;八十年代的大学生,虽年轻化、知识化,但专业化、革命化似嫌有一定差距。只有他们才条件具备。他们是历史的幸运儿。这一年多里,地委副书记从没把县委书记当下级看待,也丝毫不摆上级的架子,除开过去那段工作关系不说,他们彼此心里明白,县委书记是下来镀金的,一旦时机成熟,他将鲲鹏展翅,扶摇直上九霄。县委书记在地委副书记面前,既不把自己放到下级的位置,也不摆过去老上级的架子,不卑不亢,分寸适度。

可今天,地委副书记必须以上级的口吻对县委书记谈话。要谈的又是个难于启齿的问题。他内心多么希望身边的地纪委书记能首先打开话题呀!但他知道这希望不会成为现实。因为地纪委书记已和县委书记进行过一次不愉快的谈话。这几天,地纪委书记坐镇桃花江,指挥调查“五三”事件,全面了解县委书记的所作所为。在基本查清事实的情况下,地委本着惩前毖后,治病救人,爱护新干部的原则,授权地纪委书记找县委书记谈话,希望他主动交待问题,认识错误,走从宽处理的道路。

“我是省、地委双重管的干部,起码要地委书记才够格找我谈话。”

地纪委书记曾担任过乡、区、县委书记,且已近知天命之年,有着丰富的政治工作经验,面对这位颇有来头,红极一时的县委书记,极力耐着性子,和风细雨地说服教育。

县委书记不但置若罔闻,反而大声咆哮:

“这是诬蔑!这是保守派压制改革派!我要上告省委、上告中央!”

他火气冲天,拂袖而去。

地纪委书记向地委书记汇报了这一情况。于是,分管党群工作的地委副书记赶赴桃花江,与地纪委书记一道,再次启发县委书记主动交待自己的错误言行。

这时,地纪委书记并没有把县委书记昨天对他的无礼顶撞放在心里,正像地委副书记希望的那样,开诚布公地打开了话题,末尾强调:

“希望你协助组织上尽快查清你的问题。”

“我没有问题。”

“5月3日晚8时至9时这段时间,你在什么地方?干什么?请你讲清楚。”

“我去县芦苇科研所看望同乡小汪,十一点多钟才回县委机关。”

此时,县委书记的话音未落,停在门外的一辆吉普车立刻启动,直驶县芦苇科研所。有时抢先一分钟,就能打破作案人串供堵口的全部计划,使破案工作顺利进展。

县纪委书记紧抓扶手,恨不能驱动吉普车跑得更快。车进芦苇科研所,还没停稳,他就推开车门往下跳。

芦苇科研所的小会议室里,县纪委书记提问:

“小汪!5月3日晚上,县委书记到你这里来过吗?”

“来过。”

“什么时候来的?”

“煞黑。大概是8点多钟。”

“什么时候去的?”

“11点多钟。”

“你俩在哪里谈话?”

“芦苇科研所大门外的公路边上。”

“有谁看见?”

“没人看见。”

“这套谎言是有人编好了,要你背下来的吧?!”

“不!不!如果有一句假话,你抓我去坐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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